破碎的雨滴也是完整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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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看105 | 回复0 | 2023-4-2 11:3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  衡量生命的价值,是以思想言行,而非以寿命的长短
  
  有谁做过这样的表述:一场完整的雨,浇灌着不完整的梦。一场雨可以是完整的,可是那些独立的雨滴是破碎的,没带伞而奔跑的人,冒雨送外卖的人,淋着雨分道扬镳的恋人,公园长椅上没来得及收拾行李的孤旅者都是破碎的。这下你该知道了吧,一出看似完整的剧本,其实都是由一个个不完整的碎片组合成的。
  
  跛脚的女孩,错不在她,可是她的父亲却把更多的宠爱给了游手好闲的儿子。她的母亲是个智者,带着她去跳芭蕾舞。芭蕾舞女孩似乎永远只有一条腿,另一条总是空着。但事实是,没有另一条腿的助力,这一条舞动的腿将永远无法独自旋转。
  
  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,帮别人杀猪,那卖力的样子像是在给自家干活,可是他哪里还有自己的家,娘跑了,爹去寻,好多年不回来,估摸着出了意外。他就靠着村里人这家一口饭,那家一口饭地活着。此刻,他异常卖力地干活,满头汗水。我问他累不累啊?他吸了吸鼻子,望了一眼那口锅里的肉,腼腆地笑了下,摇了摇头。
  
  一个受过大刺激的人,靠在一堵墙上晒太阳,几十年了,没有换过姿势。在他这里,时光是静止的,没有离愁别恨,没有生老病死,很多人都被岁月带走了,他却依然在这里,和一堵墙耳鬓厮磨。有一天,那堵墙被拆掉了,他就换一堵墙。所有的墙都拆掉了,他就去倚靠一块墓碑。
  
  给自己过生日的人,缓慢地爬到一棵树上。他说:40年前的那些个生日,我就是这样过的爬上一棵果树,给自己摘下一颗果子。另外的时候,他偶尔会给自己画一盒生日蛋糕。然后,闭上眼,许愿。愿望千篇一律,希望画下的蛋糕变成真的,好让他一饱口福。他是从病房里跑出来的,此刻,他在一棵树上东张西望,他不是在寻找果子,而是查看四周是否有人,这么大的年纪,他怕被人误会精神有问题。他想,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爬树。他在茂密的枝叶间喃喃低语,仿佛要把一生的话都说给这棵树听。
  
  病房外的花园里,人们尽情吸纳,所有的阳光都是口服液。人们相互鼓舞,练剑的,耍太极的,慢跑的,深蹲的,只为了不再走进那些病房。
  
  病房成了反面典型,被亚健康的人们屡屡提及。可是这个给自己过生日的人,从树上下来之后,便不肯再吃药,也不肯活动筋骨,赖在床上甘心等待死亡的收割。就连最有耐心的阳光,也开始慢慢收回他身上的温度。他说:我早一点儿走,就能给孩子少添点儿麻烦。正如皮扎尼克无比哀伤地说:没有手给死去的孩子送上蝴蝶。
  
  此刻,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来,浑身暖融融的,却照不见我身体里装着的那些人。我在一面鏡子前转身离开,镜子里的我依然在。我并不害怕,这不是惊悚片,其实镜子里留下的,只是我前一刻的际遇,就像一道皱纹的生成,只有短短的几秒。我因焦虑而无眠,而另一个人静坐在那里,听了一夜寺庙里的钟声。打个比方,如果同样是植物,那么,我在枯萎,而他正在深深地扎根。
  
  殷勤的鸟,每天都会飞过来,像一个仆人替主人打扫院子,可是它从来未见过主人的样子。这只鸟提醒我,有些人说不在就不在了,要趁着一切安好,不吝惜你的拥抱;它同样提醒我,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平凡的事物,比如躺在地上的钉子,看似无用,若捡起来钉到墙上,便可以挂住我的风衣,那附在衣服上的风,是不是也一起被挂了起来?
  
  我们在尘世游走,宛如河流中的水、沙漏里的沙。更多的时候,像狗尾巴草和蒲公英。蒲公英的命运,蒲公英说了不算。那就委托给风,把自己送出去,向一棵草问路,向一片云问天。尘世很高,如云朵在漫游;尘世很低,无数的草在飘摇。一场完整的雨,用无数破碎的却又完整的雨滴,抚慰着一个个圆缺不定的日子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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