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海外故事] 专用蓝盘

　　伊莱恩曾是一个有名的记者，发表过不少颇具影响力的文章，可谓前程似锦。但她的丈夫凯西厌倦了大城市的生活，带着伊莱恩一起搬离纽约，来到新罕布什尔州的乡村。
　　
　　伊莱恩本想靠写小说赚钱，到了新地方却没了灵感，一个字都写不出，凯西的新公司也运转艰难，两人的存款不断减少。夫妻俩为此不断争吵，最近更是动起了手。伊莱恩不禁怀疑，自己选择离开城市，是不是做错了？
　　
　　就在这时，有个编辑向伊莱恩约稿，让她写一篇有关新罕布什尔州当地风情的文章，伊莱恩高兴地答应了。
　　
　　做足了前期的准备后，伊莱恩开车来到镇上的莱所餐厅，她想采访餐厅的老板兼主厨詹森。
　　
　　这时才早上六点，但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。一个秃头壮汉正在烤架边忙活，嘴里不停地和客人搭话，正是伊莱恩要找的詹森。伊莱恩找了个座位坐下，静静地听其他客人闲聊，在等待早餐的短短几分钟内，她就听到了好几个有趣的八卦。
　　
　　吃完味道不错的早餐，伊莱恩小心翼翼地拿出名片递给詹森，问道：你愿意接受采访吗？要知道，伊莱恩曾采访过银行家和国会议员，但当詹森看向她时，她的心脏竟然紧张得怦怦直跳。
　　
　　詹森困惑地盯着伊莱恩：这附近有这么多餐厅，你为什么想采访我？
　　
　　伊莱恩指了指喧闹的人群：你这里总是客满，老板和客人之间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，对吧？
　　
　　詹森笑了：现在用餐的人太多，你十点半再来吧。
　　
　　于是，伊莱恩开车回到家，发现离十点半还有三个小时，她叹了口气，坐在沙发上，揉了揉被凯西打青了的右脸颊，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。
　　
　　和凯西初见时，他是那么温柔，那么迷人，伊莱恩根本不会想到，自己会遇到家庭暴力。第一次挨打那天，伊莱恩外出时被一场大雨淋成了落汤鸡。她狼狈地回到家里，弄得地上都是水。等伊莱恩洗完澡走出浴室，却发现凯西提前回来了。他手里提着伊莱恩的湿衣服，恶狠狠地吼道：我这么辛苦出差，为我的家庭打拼，回到家就看到你的湿衣服，把我花钱买的地毯弄得一塌糊涂！说完，不等伊莱恩解释，他就打了她一拳。
　　
　　伊莱恩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事，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，更何况凯西也承诺永不再犯。后来的几个月也的确风平浪静，直到有一次因为晚饭做晚了，伊莱恩又被凯西打了；还有一次是因为没有熨衬衣
　　
　　伊莱恩越想越觉得悲哀，她抹了把脸，看看采访时间快到了，便又开车去了莱所餐厅。
　　
　　这次餐厅里没几个人，安静得很。詹森侃侃而谈，告诉伊莱恩他曾为政府工作了三十年，四年前来到这里，因为这是他的故乡。詹森喝了一口咖啡，说：工作了那么多年，离开政府是一种解脱，至少我的客人不会想着背后捅我一刀，他们都是真诚的人。
　　
　　伊萊恩飞快地做着记录，问：那么你认为你的客人都是好人？
　　
　　詹森笑了：这我可不能保证
　　
　　伊莱恩又问：那么，你在政府具体是做什么的？
　　
　　詹森的笑容消失了：哦，各种各样的事，杂七杂八，挺无聊的。
　　
　　显然，他在逃避这个问题。伊莱恩深吸一口气，从文件夹中抽出一篇报道。报道说的是几年前的国会咨文，照片里坐在证人席的是中央情报局的探员，虽然头发多些，衣着考究些，但那明显就是詹森。伊莱恩问道：你在中央情报局做什么工作？
　　
　　詹森冷冷地说：对不起，无可奉告。
　　
　　伊莱恩将那张报道放回去，又抽出另外两张纸：还有一篇报道和一张照片，是关于你在阿富汗的事。你在那儿执行各种机密的军事任务，隶属于特别分支。那是一支杀手队伍，对吧？
　　
　　詹森哼了一声：采访结束了，你该走了。伊莱恩又吸了一口气，拿出另外四张纸：这是四份讣告，这四个人在过去十八个月先后死去，他们都是莱所餐厅的常客。
　　
　　詹森一下子瞪大眼睛，沉默了。伊莱恩接着说：据我所知，他们都是四五十岁，身强力壮，没有疾病史，他们就只是死了，四个都死于心脏衰竭，会有那么巧的事吗？
　　
　　见詹森还是不说话，伊莱恩长叹了一口气：还有一个共同点，他们都有犯罪记录，虐待妻子，或是孩子。她压低了声音：你是怎么选择的，是早上满客时听到的吧？听到人们议论谁虐待妻子，又怎么逃脱惩罚而你无法忍受，所以决定做点什么，对吧？
　　
　　詹森看了看伊莱恩，忽然笑了：你是想敲诈吗？你想要什么？鸡蛋、培根，还是钱？
　　
　　伊莱恩拿起一张湿纸巾，轻轻擦掉右脸颊和眼周的妆，被丈夫凯西殴打的伤痕渐渐显露出来。她流着泪轻声说：我需要你的帮助。
　　
　　原来，伊莱恩在为采访做准备时，发现了詹森的秘密：杀人间谍成了煎蛋师傅，又变身为家暴者的终结者。一开始她很兴奋，因为这个故事肯定会大卖，但就在她努力构思报道时，因为没有及时给汽车加油，她被凯西扭伤了胳膊。于是，她改变了想法。
　　
　　詹森将纸放回文件夹，说：我很钦佩你所做的调查，但是很抱歉，我不能。说着，他站起身来，做了个让伊莱恩离开的动作：随便你怎么写，但我建议你再多做点调查。我们幸福分子所做的比你认为的要多。
　　
　　之后的几个星期，伊莱恩又挨了两次打。她被虐待得有些疑神疑鬼了，甚至觉得为了防止她逃跑，凯西雇了个人来监视她。
　　
　　在发给编辑的文稿中，伊莱恩没有提及詹森的秘密，故事自然也就平淡多了，编辑说得等几个月再发表。伊莱恩已经无所谓了，为了不再挨打，她加倍努力地做着家务。但她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，有几次外出后回到家，她发现门居然没锁，不禁有些绝望，自己熬到哪一天会承受不住而发疯呢？
　　
　　这天是凯西的休息日，他悠闲地坐在了沙发上，指了指餐桌上的信：那些信好像还没分好。伊莱恩忙说：我马上去分。
　　
　　那些信里有目录、账单、旧车广告咦，这是什么？伊莱恩仔细一看，这是一个淡蓝色的盘子，来自莱所餐厅，信封上写着：专用蓝盘。上面列着时间、菜单条目，最底下写着：如果有这个东西，丈夫可以免费用餐。
　　
　　伊莱恩的心剧烈跳动起来，詹森那天不是拒绝了吗？不对，他似乎还说了点别的。她赶紧找出那天采访时的笔记本，詹森的最后一句话是：我们幸福分子所做的比你认为的要多。
　　
　　这是什么意思？伊莱恩在网上搜索后，心跳得更快了。
　　
　　这话出自一篇有名的小说，是一个中央情报局的间谍说的：我们幸福分子所做的比你认为的要多。我们关注，我们学习，我们侦查，我们不半途而废。我们的目标是除非某人应得，否则他绝不会成为我们的目标。
　　
　　伊莱恩恍然大悟，被监视的奇怪感觉，本该上锁的门没有锁这都是因为詹森在侦查！她走到凯西面前，把那个蓝盘和莱所餐厅的宣传广告一起递给他，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：去尝尝吧，是免费的。一定会很有趣的。
　　
　　凯西看着她，耸了耸肩：好吧，你确定？
　　
　　伊莱恩笑着点点头：当然。